一弦一柱思華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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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午五點，妳心神不寧地速速結束了一天的工作，包一拎說了句「辛苦了、我先走了」就離開了公司。

妳先回家了一趟，準備了一套換洗衣物和一堆食材，就又出了門。接著衝進附近的藥房，又到便利商店晃了一趟看看有沒有缺買了什麼才離開。

第一次渴望能有跟他一樣的能力，才能在這種時候迅速趕到他身邊。

妳氣喘吁吁地跑到他家門口才拿出手機，因為妳知道，如果在樓下就打給他，他肯定會拖著身子也要下來接妳的……。

「咳，喂？」妳聽得出，白起這次的咳嗽不是平常那種掩飾害羞的聲音，而是真的帶著病氣的。當他用鼻音叫喚妳的名字時，妳頓時因為心疼湧上一股鼻酸的感覺。

「我來給你做飯，現在已經在你家門外了。」妳省略了多餘的客套，容不得他拒絕。

「妳……咳、咳，不是說不用特意來的……罷了，我去給妳開門。」他心裡很過意不去，但還是掛了電話起來幫妳開門。

他一打開門，看到妳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而瞪大眼睛，下意識就想幫妳提：「妳也帶太多東西了…給我。咳咳…」

「不給！病人提什麼重物，快點回去躺好！」妳閃躲著搶先阻止他提走，進門一放下東西就急著把他壓回床上。

「我想想…先量體溫看看有沒有發燒，如果有的話要冷敷額頭，然後煮飯…吃完才能吃藥…」妳自言自語般碎念著代辦事項，一邊把溫度計塞給他。一量果然有發燒，妳慌慌張張地弄了濕毛巾敷在他額頭上。趁妳的手還沒遠離，他輕輕握住，啞著聲音道：「別緊張，我沒事的…」

「都發燒了還沒事！」妳平時很少這樣帶著怒意和他說話，除了在他不愛惜自己的時候。妳捏了捏他帶些涼意的指尖，想把掌心的溫度傳遞給他，嘆了口氣，放緩了些情緒道：「你乖乖躺著，我去給你煮粥。」

「……好。」他愧疚於讓妳如此擔心，聽話地照做了。妳看著他蒼白的臉，心疼地用指尖輕輕順了順他柔軟的頭髮。如同他照顧妳那時一樣，妳把他嚴嚴實實地裹進厚被裡，才起身去廚房。

慶幸自己不是第一次在他的廚房煮飯，妳回頭不放心地對他喊：「鍋子什麼的，在哪我都知道，你不要起來喔！」

妳在廚房忙了起來，做了一道裡面加了很多高麗菜的雞蛋瘦肉粥，口味清淡但因為食材新鮮又料理得宜，所以非常香。又切了顆蘋果，把成品端到房間裡。

「咳、謝謝，給妳添麻煩了…」他拿下濕毛巾，搖搖晃晃地起身，妳趕緊過去慢慢把他扶起來。

「才不會麻煩，我生病的時候你也是這樣照顧我的。」妳扯出一個微笑安慰著，端過他的那碗要餵他。

「我可以自己吃的。妳也快吃，免得涼了。」在自己最脆弱的時候，他卻還是先考慮妳的事，他的這份溫柔讓妳更難過了。

「不…讓我餵你吧。你就當作是我的任性，好不好？」妳不讓他自已吃，挖了一口粥吹了吹，送到他的嘴邊。

「…這…」他似乎有些為難，但飯妳都已經餵到口邊了他只好乖乖吃下，因為生病而有些紅的臉頰，正好幫他掩飾因害羞而泛起的臉上的燥熱。

「好吃嗎？」妳問。

「很好吃。」雖然只要是妳做的他都會這麼說，但妳這次對自己的料理倒是很有自信。

「我以前得過腸胃炎，連續煮了好幾個禮拜的粥，已經變成煮粥達人了。雖然我的廚藝不怎麼樣，但對這個我還是有些信心的！」像是想緩和氣氛，妳玩笑似地說著過去的事，一邊一口一口把整碗粥餵完。

「……」但他卻沒有笑，反而皺起眉頭抬手摸了摸妳的頭，道：「以後絕對不會再讓妳生病時還要自己做飯了，我會照顧妳。咳、咳…」

「那你要先照顧好自己啊…」妳不禁輕聲責備，放下空碗，從側面輕輕抱了抱他。

「抱歉，咳、咳…以後會注意，不會再讓妳擔心的。」他別過臉說話怕傳染給妳，伸手攬住妳掛在他身上的手臂。

「讓我擔心也沒關係，偶爾依賴我也沒關係。」妳用澄澈的雙眸注視著他，傳達著自己的心意，又更用力地抱緊了他。

「傻瓜。」他語帶憐愛也不知是否有接受妳的說法，更讓妳深刻地感覺到無論何時，他還是那個用全副心力寵愛妳的白起。他輕輕拍了拍妳的手臂，催促地哄道：「好了，趕快吃飯，涼了就不好吃了。」

「嗯…」妳又拿紙巾幫他擦了擦嘴，這才開始吃自己的份。

後來妳又餵他吃了蘋果，泡了花草茶給他暖暖身子。最後服下了藥，睡前又量了一次體溫發現已經退燒了，這才稍微安心一些。

「咳、妳好像心情變好了？」他看著妳那有些滿意的表情，不禁問道。

「只是覺得很少有機會可以照顧你。」他總是對妳付出全部，卻推卻妳的回報。其實妳也很想疼愛他的，只是似乎機會不太多。

「妳只要乖乖地讓我守護就好了…」他無奈地笑笑，講得有些小聲，像是他不經意脫口而出的內心話。

「那不行，我不想變成妳的負擔。」妳著急地回道。

「我明白妳的心意。咳咳…」仿佛覺得妳這種好強的時候特別可愛，他拍拍妳的頭。

「學長…」他真的明白了嗎…他願意也讓妳成為他的支柱嗎？妳嚥下了滿腹疑問，溫柔地用手擦掉了他臉上因為發燒和吃了熱的食物而滲出的薄汗。宛如哄孩子般：「你趕快休息吧，我去洗個澡就過來陪你。」說著又讓他躺回去恢復成大蠶蛹般的樣子。

昏沉的腦袋總是會想些漫無邊際的事，他一邊想著妳這句話如果在他沒有生病的時候說，會是多麼危險又誘人…一邊雙眸還追著妳，考慮著妳會不會在他家有什麼不便，儘管妳不是第一次留宿了。

「浴室東西在哪我也知道，你不要起來唷！」妳又不放心地叮嚀了一次，說完對於自己「講得好像已經對他家很熟了一樣」這件事感到有些害羞。

洗完澡之後妳蹭到他身邊，他有些驚異地背過身道：「靠那麼近會傳染的…」妳卻從背後緊緊箍住他，沒頭沒腦地回了一句毫無根據的話：「不會。」

他握住妳擁著他的手與妳十指相扣，呢喃著：「妳怎麼那麼傻呀…」說這種顯而易見的謊…

「不是說過了嗎？對我來說，能和妳再度相遇，咳、咳…已經是我收到最好的禮物了。無論我對妳如何，妳都不必回報我任何事。」他溫柔無限地，再次重申自己的心意。

「我不是為了回報才照顧你的。」妳磨蹭著他的背，心想，他是不是還是不懂妳的內心深處的感情？

「……」他帶些疑惑地喚了妳的名字。

「是因為…」妳梳理著話語想要好好表達，於是說：「你可不可以轉過來？」

他哪裡拒絕得了妳這樣誠心又卑微的乞求，回過了身但還是稍微拉開你們之間的距離並掩住了口鼻。這才發現妳的眼神無比認真，而感到些許驚訝。

「因為，我希望你一直快快樂樂的。如果你感到難過、痛苦，我也會感同身受。」就像你老是優先想著我、心疼我一樣…。千言萬語在妳腦中亂糟糟的，最後妳只是害臊地低下頭道：「所以說、就是…」

「…我喜歡你。所以不希望你不舒服的時候，我卻不在你身邊。」妳就這樣說了，雖然妳本來並沒有打算在這種時間說的，但是滿溢的情感卻讓妳忍不住脫口而出。

白起忽然一個大動作，雖然他現在沒什麼力氣，但還是用盡全身的力量把妳擁入懷中。

其實，他是想吻妳的，但顧慮到不想傳染給妳還是忍住了。

「…我也喜歡妳。」

在他用沙啞的嗓音說出口的那一刻，妳的世界似乎靜止了。雖然妳一直隱約感覺到他跟妳的心情是一樣的，但真的聽到他親口承認，還是遠比妳想像的還要震撼。

無法相吻讓你們好煎熬，只能含情脈脈地交換了互相叫喚對方名字的聲音，和水晶般剔透的、盛滿愛情的眼神。

此時此刻，他實在做不到把妳推離他身邊，只好伸長手去拿床頭的口罩戴上，妳憂心地問：「這樣戴著睡不悶嗎？」

「不悶。」他抱緊妳回答，妳雖然不信但也只能由著他了。

「睡吧…等我病好了，帶妳出去玩。以男友的身分，好嗎？」那一貫的溫柔，穿透口罩直直傳遞到妳心裡。

「好…」妳聽著他的心跳，閉上眼露出今晚初次發自真心的微笑。

那是手忙腳亂的一天，是他發燒生病的一天，是你們又共度了的相互扶持的一天，以及—

你們在一起的第一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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