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弦一柱思華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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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日最後一個任務下崗之後，白起鬆了鬆警察制服上束縛了一整天的領帶，剛剛才解決了一堆紛亂問題的腦海，突然想起了妳。在這幾天妳發給他的短信中，他知道妳已經把工作帶回家，挑燈夜戰好幾天了。好看的臉上浮現出擔憂的神色，縱身一躍往妳的窗飛去。

不出他所料，妳的房間仍燈火通明。妳揉著眉心強打精神，專注地盯著筆電螢幕，並沒注意到窗外的訪客。

白起思考了一下，滑開手機螢幕，上面顯示的時間是晚上十一點。他略微皺了皺眉，回到地面往附近的便利商店走去。

他花了比平常自己買宵夜更多的時間挑選了好幾個三明治和飯糰，還有一盒牛奶。「要加熱。」並這樣和店員簡短地交代道。

微波完之後，大手摸了摸牛奶的外盒，微溫的感覺傳上指尖。他不滿意似地又拿回去給店員，道：「不好意思，可以再熱一點嗎？」店員點點頭又將牛奶放進微波爐，露出有些困惑的表情，心想：這位警察先生雖然經常來買食物，但通常待在店裡的時間都不會超過五分鐘，隨便挑隨便吃也沒要求過加熱，今天怎麼這麼龜毛？

趁這空檔，白起拿出自己的保溫杯，在倒泡麵水的水槽把裡面剩下的水倒掉了，又略略沖洗了內部和杯口。當店員將再次加熱過的牛奶遞給他時，他拉開開口，把熱牛奶倒進保溫杯裡扭緊了瓶蓋，這才心滿意足地離開了便利商店。

提著遠超過妳能吃的量的宵夜，他站在妳家樓下往上看，播了妳的電話。

「喂，我在妳家樓下，給妳帶了宵夜，可以上去嗎？」他的語氣還是一貫地淡漠隨意，但行動卻很溫暖。

「喂，白起？你在樓下？啊…謝謝你，我下去拿就好了。」妳的聲音透著些受寵若驚，不好意思地回道。

「沒事。還是我送上去給妳吧，妳開一下窗。掛了。」他沒有給妳選擇的餘地，腳一蹬就飛到了妳的窗外。

很快妳就聽到輕敲窗戶的聲音。

「謝謝……你怎麼知道我還沒睡？」妳把亂糟糟的瀏海撥到耳後有些困窘地問。

「看妳窗戶燈還亮著。給妳。」他微勾起嘴角把手裡的東西塞給你，一派輕鬆的表情。

「進來坐一下吧。」妳一半出於客氣，另一半出於勇氣和忽然不知哪來的任性挽留著他。

「這，不用了……這樣會打擾到妳吧？」他沒預期要進妳家，有些不知所措。

「我已經差不多告一個段落了…而且我也吃不下那麼多，我們一起吃吧。」妳敞開整個窗，露出有些疲憊但柔和的笑邀請著。

「…好。」拒絕不了妳的笑容，白起有些拘謹地進了妳家。

＊

「家裡有點亂…」連日工作的壓榨讓妳生活秩序大亂，妳無奈地在客廳桌上整理出可以吃東西的空間。

「我不介意。」他溫和地說，幫著妳把食物從塑膠袋放到桌上，又問道：「有杯子嗎？」

「當然有，我去拿。」妳以為他要喝水，去廚房倒了杯水給他，他卻搖搖頭說：「不是要喝水，我保溫瓶裡有熱牛奶要給妳喝。」

妳一邊對他的細心和體貼感到訝異，一邊去拿了另一個杯子，小聲地說：「你還特別這樣裝…不用那麼麻煩的。」

「一點都不麻煩，要喝熱一點的比較好。這時間只剩便利商店還開著，不然應該要吃些更營養的東西才對…」為了讓妳放寬心，把牛奶倒到杯子裡後，他輕輕拍了妳的頭。

「白起……」從這個老是吃泡麵當正餐的人口中說出「營養」二字，在在證明他把妳看得比自己還重要。那言語和行為中那藏不住的溫柔，總是會召喚出妳的脆弱。

「怎麼了？」看到妳眼眶有些紅，他不禁撫上妳的眼角，聲音又更柔了些，問：「累了嗎？」

「有點。」妳心裡波瀾萬丈卻仍收斂著情緒，抓著他的衣角道：「可不可以，靠一下你的肩膀？」

「…可以。」他有些驚訝和害羞，但還是答應了。耳根子馬上誠實地染上緋紅，下意識將另一隻手的拳頭捂住了嘴。

妳默默地靠上他的肩膀，咀嚼著他為妳買的三明治。他悄悄凝望著妳，琥珀色的眼眸彷彿在訴說他的肩膀不僅可以承載妳的重量，也能承載妳心中的疲憊，就算再多、更加釋放一些，也沒有關係。妳本不願讓他擔心，想就此打住心緒，就像一直以來那樣，虛張聲勢地逼迫自己要勇敢。然而被他的溫柔所勾起的那股委屈勁，妳終究還是消化不了。

「我不太會安慰人，但我會一直陪著妳的。」他為自己的拙於言辭而苦惱地說著，卻不明白正是那樣樸實的關心，讓妳無比受用。

他的每一句話，每個動作，都宛如又撥開了妳的一層防備。妳也不知道為什麼，在他面前那些武裝的堅強總是這麼輕易地就瓦解潰散。白起為什麼那麼好呢？妳一邊思忖著，一邊雙手靠上溫暖的杯子，就在嘴唇接觸到溫度恰好的牛奶時，妳再也阻止不了眼淚掉出眼眶。

「別哭…」他一時慌了手腳，輕輕觸碰妳的臉頰。那晶瑩的淚水仿佛燙疼了他的心口。妳再也忍不住，放下手中的東西靠進他懷裡。

撲鼻而來屬於他的清新氣味，讓妳感到萬分安心。他閉上眼睛擁妳入懷，那骨節分明而有力的手，一隻用力攬著妳的背，另一隻輕撫著妳的長髮。他的臉只映在了窗上妳看不見，那表情…不帶一絲逮到機會一親芳澤的竊喜，有的僅是純粹而濃厚的心疼。

妳哭了一會兒沒有說話，他用雙手輕拍著安撫妳，一直等到妳自己哭夠了緩緩離開他懷裡才放開妳，並取出口袋裡乾淨的衛生紙，擦了擦妳被淚水弄濕的臉，用修長的手指撥開黏在臉上的頭髮。他也沒有再問妳更多那些讓妳心累的事，只道：「多吃一點吧，工作到現在一定餓了。」

點點頭，妳拿起三明治又啃了起來，吃完又拿起飯糰像隻小松鼠一樣地吃著。其實妳並非有多餓，只是想要把他的好盡數納入心中，一點點都不願辜負。

「若是累了，別勉強自己…隨時可以打給我。」他似乎終於斟酌出適當的字句，誠懇地對妳說道。

「謝謝你。」妳也回他以誠摯，不著痕跡地握住他的手。他亦若無其事地輕輕捏了捏妳的手，像要給妳力量。

＊

你們吃完了桌上的食物，在互相搶著要收拾之間一起收拾了桌面。之後妳拗不過他的勸說，答應放下工作先去休息，你們一起走進臥室。

「今天留下來住？」妳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毫不在意，夾雜著期待，一邊已經在煩惱著要給他什麼樣的衣服換洗。

「不好吧…」他摸了摸自己的後頸皺起眉，忍不住帶著擔心輕聲責備：「妳會不會太沒防備心了？」

「你又不會對我怎麼樣。」妳轉身小聲地回嘴。

「妳怎麼知道？」妳突然感受到異樣的氣息噴灑在臉上，他的臉逼近了妳，曖昧問道。

「我…你…」妳反應不及，通紅著臉低下頭。

等了一會兒，他卻沒有再靠近，只是用手拍了拍妳的頭道：「妳很累了，快點睡吧。」此時他已恢復了平時的語氣，哄著妳聽話。

「那你可不可以待到我睡著？」妳求他，明知道自己又任性了，卻想放任自己一回。

「好。」這個總是拿妳沒辦法的學長，淺笑著答應了。

盥洗完躺上了床，白起幫妳蓋上了被子。原還想跟他多說幾句話，但放鬆地哭過又是飽餐之後的妳更加想睡，很快就不敵睡魔進入了夢鄉。

他見妳呼吸平穩了，又在妳身邊待了很久確定妳沒有醒來才悄然離開。

離開之前，很輕很輕地，在妳臉頰上落下一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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