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弦一柱思華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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章三十四、少年碎痕


在那幽幽的靈光中，夜璃忽然覺得手中的劍變得異常輕盈，於是更發加重手勁。

銀翼牙忽然射出了多道光芒，有如無形的刃，全部朝虎羅剎的方向招呼了過去。

虎羅剎的巨戟竟輸給了銀翼牙的劍光，巨戟碎成碎片，虎羅剎嚇了一跳，急忙向後一躍，才保住他握戟的那隻手臂。

虎羅剎死裡逃生，但只見洞穴中被劍光波及之處碎屑崩裂，洞壁、地上一條條的刮痕，可見力量之驚人。

「別傻了！」虎羅剎稍有怯意，激動的道：「妳以為人類是什麼好東西？雖然妳天生長得人模人樣的，但妳以為當他們知道妳是四分妖之殘的時候，他們還會容妳活在世上？妳不殺他們，他們改日就帶更多人來殺妳，妳太年輕了…妳不知道這個世界是怎麼樣的…」

「不會的…」夜璃聽他一言，氣勢倒也被他激得稍弱了下來，停了一停，道：「你爹你娘難道沒有一個是人類？你爺爺奶奶，一定也有一個是人類，他們…絕不會想殺你的…」

「哼…」虎羅剎低下頭，低低的道：「他們早就都死了…丟下我一個人，我寧可從來不曾有過人類的母親和奶奶…如果我是完全的妖怪，那該多好…」

「你─」夜璃畢竟讀過人們三綱五常的聖賢書，聽這不忠不孝的言語，不禁怒火攻心。

「我又沒有做錯什麼，只是因為我爹是半妖，我娘是人類，為什麼就要受這種罪？妳說啊！」虎羅剎吼著，身體開始起了變化，雙手冒出紫紅的烈焰，犬齒漸變成虎牙，長到伸出嘴外。

夜璃警戒的退後幾步。

「像人類那種弱小的生物，才是不配活在這世上！」伴隨著彷彿燃燒起來的眼神，虎羅剎口出狂言，徒手朝夜璃攻去。

時間回到稍早，少年趁銀翼牙發威時背著沁雪逃離了現場。

他們花了好一段時間才走出迷宮般的洞穴，沁雪雖然疲憊又虛弱，但還是擔心夜璃的安危，對少年道：「放她一個人在那邊，沒關係嗎？」

「是應該回去看看…」少年望著洞穴深處道。

「你去幫她吧，我自己回去就行了。」沁雪努力踏出一步，但卻馬上跌倒，少年急忙扶住她，道：「妳受傷又沒有力氣，怎麼自己回去…」

沒想到少年話還沒說完，沁雪已再也支撐不住，整個人倒在地上。

「沁雪姑娘！」少年一驚，低下身去，心裡正奇怪她也許受了驚嚇又疲倦，也不至於這樣就倒地，正懷疑著難道官家小姐都這麼弱不禁風的時候，忽然察覺她身體冰冷，嘴唇發白，十分憂心。沁雪掙扎著道：「我的怪病又發作了，這次也不知會多久…少俠，你不要管我，快去幫那位姑娘…」

「可是妳…」少年十分為難，沁雪道：「我真的沒事，你去吧。」

少年搖搖頭，朝天空一陣長嘯，只見雲端竟有一隻巨大的丹頂鶴，凌雲而下，優雅的降落在少年面前。

這鶴羽翮豐滿，頭上那一塊朱紅的毛色在渾身雪白的牠身上顯得突出，非常高貴美麗，且頗具靈性，好奇的看看地上的少女，又歪頭看看少年，十分可愛。

「煙嵐，乖喔，送她回山莊去。」少年摸摸煙嵐的頭，然後輕輕的把沁雪抱上牠的背。

他細心調整沁雪的位置以防止她不小心掉落，煙嵐則親暱的輕啄他的手臂，他搔了搔牠胸前的羽毛，對沁雪道：「牠會帶妳回我師父那裡，我師娘的醫術可厲害了！我的名字叫碎痕，妳只要跟他們說，是我送妳過去的，請求師娘幫妳治療就好了。」說罷，便匆匆趕回洞穴裡去了。


當他趕回去時，夜璃正與虎羅剎僵持著，銀色的長劍周旋於兩隻冒著火、不知該稱之為手還是虎爪的尖銳武器間，此時虎羅剎已見狂態，忽然大吼一聲，這一虎吼可不是普通的大聲而已，更挾帶著奇異的妖力，夜璃無法承受，人被彈到數尺之外。

「姑娘！」碎痕跑近夜璃身邊察看她的傷勢，卻被她瞪了一眼，冷冷的道：「你還回來做什麼？送死嗎？」

碎痕不理會她不友善的話，只是將她扶起來，一邊雙眸看向越發恐怖的虎羅剎，一邊淡淡的道：「妳既然救了我和沁雪一命，我也不會把妳一個人丟在這裡。」

夜璃沒接話，擦去嘴角的血跡，左手比個劍訣，右手緊握銀翼牙，少年也手持雙刀，準備應戰。

「你往左，我往右。」夜璃輕聲道，語落，兩人像箭一般很有默契的衝了出去。

虎羅剎已完全妖化，張牙舞爪的又朝夜璃大吼一聲，夜璃咬著牙抵抗著耳膜傳來的劇痛，舉手將銀翼牙橫在身前，說也奇怪，銀翼牙周圍的微光似乎有保護的作用，將銀翼牙擋在身前，就削弱了虎吼的威力。

「喂，看都不看我一眼，太瞧不起人了吧！」當虎羅剎正出神的納悶著為何銀翼牙能抵擋他的虎吼功，碎痕的雙刀已經到了眼前，想一舉廢了他的一雙虎爪。

然而虎羅剎雖然反應慢了些，但他只順勢將虎爪朝碎痕的刀上輕輕一揮，虎爪上泛著紫光的火焰就順著刀身很快的燒到碎痕手上，痛得他忍不住鬆手，雙刀便掉在地上，發出「匡」的聲響。

虎羅剎不再理這個不自量力的少年，將一雙虎爪合在一起，再分開時，兩爪之間多了一顆深紫色的火球，他朝火球一吼，火球竟向夜璃飛去！

夜璃大驚，不敢硬接，幸好火球速度沒有非常快，還來得及讓她閃身，但是她身側還是被燒著一些了，她機敏的朝地上滾去，以撲滅衣衫上的星星之火。

虎羅剎又是一樣的動作，然而這次快了許多，一連好幾顆火球被虎吼聲送到夜璃那邊，夜璃閃得心焦，手臂、胸前、背後都有了燒傷，她靠著意志力支撐，直到好不容易抽個空檔，急忙凝神持劍反擊，而銀翼牙似乎知道主人狀況危急，在關鍵時刻再度施展威力，又射出了那宛如刀刃般的光柱。

虎羅剎那邊，可能是因為發射了太多火球而走火入魔，他抱頭哀號，再不能閃開這一擊，天威下凡般的萬丈光芒將他籠罩，他的結局也和那人面龍身的女妖一樣，化為煙塵。

戰勝了敵人，夜璃心中卻毫無欣喜之感，她艱難的站起來，還劍入鞘，卻發現身上的被火灼傷的地方有些古怪，上面隱約可見一些紫色的斑點。

「糟了，這火有毒！」碎痕叫道，他慢慢從地上爬起，走向夜璃道：「妳也燒傷了吧？讓我看看…」

沒想到夜璃沒能等到他走過來，就「碰」一聲，暈倒在地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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