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章三十七、我命由我


於是,夜璃就暫時在紫陽山莊住下了,水鳶夫人好客又健談,莊內的弟子和家僕也都對她很友善,但夜璃心裡還是有個疙瘩,那就是當時虎羅剎說出她是四分妖之殘的時候,碎痕和沁雪明明也在場,難道真的沒聽到嗎?若有聽到,怎麼會願意留她呢?

這幾天,她忍不住想要刺探一下他們的態度了。

「碎痕。」她趁著用膳時間,找到了碎痕。

「夜璃姑娘!妳找我?這幾天住這裡還習慣嗎?」碎痕十分驚訝,因為夜璃之前十分的悶,從不會主動找他說話的。

「嗯那個
」她決定先旁敲側擊,問:「你覺得妖怪都應該趕盡殺絕嗎?」她這麼問,是因為在印象中,很多名門弟子都是從小受到這樣的教育,才會這麼憎惡妖魔的。

「不會啊!」沒想到碎痕一口否認:「害人的妖怪一定要殺掉,但好的妖怪為什麼要殺?牠們只是跟我們不一樣而已

「如果,有一個人」夜璃輕輕的閉上眼,好像在講一個別人的故事:「她生來跟別人不一樣,她有別人所沒有的能力,但是並不害人,卻因為她覺得自己會給人帶來不幸而離開,你覺得─」

「那他真是太傻了!」碎痕不等夜璃問完,就搶著說:「每個生命都有他存在的價值,沒有誰能給誰帶來不幸,人的命運是由自己決定的,任何生靈也都一樣。」

」夜璃睜大了美麗的雙眸,半响沒有說話。

碎痕的話像是當頭棒喝,有些心中的鬱結,驀然已解。

「怎麼了嗎?」碎痕奇怪她為何久未答話,扒了一口飯,抬頭看了她一眼。

「沒什麼。謝謝你,碎痕。」夜璃微微點頭,走了。

有什麼好謝?」碎痕一頭霧水,吃完飯,他啃起雞腿,再抬頭時,夜璃已經不見了。


用完膳後,就到了下午的練功時間。

一整排老少男子著整齊的制服,純白的簡單武裝,配上深藍色腰帶,氣氛寧靜嚴謹,他們全都安靜的看著前面一個虎背熊腰的中年男子。

「今天竹兒還是不舒服嗎?」他看了看眾人,問道。

「嗯」兩個跟他住同一間的弟子對看了一眼,應道。

「他自從收到一封信之後,就沒出過房門了,連午、晚膳都不出來吃。我看他,分明不是身體不舒服,而是心裡不舒服。」那男子推論道,轉身對水鳶夫人道:「鳶兒,妳找個時間去看看他。好,大家先紮馬步三炷香。」


時間回到數天前,青竹房內

他抱腿坐在床上,手上拿著一封長信。

已過了一整個下午,他拿著信的手低垂著,頭埋在雙腿之間,不知是睡是醒,室友都不敢吵他,或許,是因為看到床鋪上的淚痕。

「我…我不應該離開她的!」他的耳中一直迴盪著這句話,其餘的什麼也聽不進去。

原來是彌勒和珊瑚為了幫助阿籬他們早日找到夜璃,把夜璃離家的事,以及四分妖之殘的資料一股腦兒全寫在信中,讓青竹也幫忙找。

於是,心痛的人,又多了一個。

「妳在哪裡…?」青竹驀然起身,啪的一聲拉開窗戶,一陣寒風冷冷襲上裸露的頸,眼中所見無非千山萬水,心中卻映出她梨花帶雨的容顏。

從那之後,青竹足不出戶,深陷入頹喪中。


「沁雪,身體好些了嗎?」夜璃幾乎每天都去看沁雪,她從未接觸過官家小姐,見沁雪雖在病中,仍感受得到她那大家閨秀的嫻雅氣質,又同情她和自己一樣患有怪病,因此對她很有好感。

「我已經好多了,多謝妳這幾日陪著我。」對於她的關心,沁雪好生感動。

「等妳身子大好了,我送妳回家。」夜璃露出溫暖的笑容,有如春花初綻。

「夜璃,妳武功這麼好,水鳶夫人又那麼喜歡妳,不留下來嗎?」沁雪問道。

夜璃愣了一下,像是從未想過這樣的事,目光從她臉上移開
,搖搖頭,道:「我還有事,不能一直待在這裡,已經…沒有多少時間了。」

說罷,她皺了一下眉,感到些微的後悔,最後那句話的多餘的,她怎麼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呢?

「嗯,祝妳成功。」沁雪報以笑靨。

「謝謝。」夜璃握住她手,眼中閃動著光芒,誠摯的感謝,不僅是因為她的祝福,更是因為她善解人意的不追問下去。



「竹兒,竹兒!我能進去嗎?」水鳶到了房門外,喚道。

「…師娘?」青竹抬起頭,吸口氣,理了理自己凌亂的衣領,拉拉下襬,朗聲道:「師娘請進!」

水鳶打開門,見青竹雙手放在膝上端坐於床沿,神態恭謹中帶著倦怠。她注意到書桌上有一封已經打開過的信。

「最近都沒看到你來練功,所以就想說來看看你,還好嗎?」水鳶緩緩坐到他身邊,柔聲問道。

「弟子這幾天身體微恙,讓師娘擔心了。」青竹像是無意識的吐露出應對的話,有些敷衍。

「天氣越來越冷,早晚要多加件衣裳以免著涼。」水鳶臉上帶著慣有的微笑,也不拆穿,轉頭順著青竹的目光望向窗外。

「是…」青竹輕輕應著,隨即靜默下來。

水鳶也不多話,陪著他,坐看窗外一片蕭瑟山水。

「…等你哪日願意,再和師娘聊聊那封信的內容吧。」水鳶慢慢站起來,側頭看著青竹,說罷,對他笑了笑,歛眉走出去了。

青竹這才突然發現自己信沒有收起來,忙不迭的把信裝回信封裡,往枕頭下面一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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