長江沿岸湖多,天氣好時還能見到鴛鴦戲水,雄鴛鴦一身亮麗的衣裳,雌鴛鴦就相形失色了。
一執劍少女走近湖泊,掬水梳洗,另一邊一執劍少年在遠處望著,眼眸中盡是柔情似水。
「梁姑娘,又來這裡賞鴛鴦阿?」柳御行問。
「柳少俠,你瞧,老天爺多不公平,雄鴛鴦生得如此美,雌鴛鴦卻灰灰暗暗的。」清澈的湖水中,映著絕代佳人的容顏,水珠從梁萱如凝脂般的臉龐滑落。
「......不公平麼?」柳御行沉思一陣,笑道:「那倒未必,雄鴛鴦一身璀璨,到頭來還不是為了吸引辭鴛鴦的注意。」
梁萱回首,望著水中圈圈漣漪。
「梁姑娘,妳的夢想是什麼呢?」柳御行邊說,邊走近梁萱身邊。
「嗯......」梁萱認真思索,道:「成仙,永遠不必理會紅塵之事吧。」
「也就是消遙自在吧!」柳御行道:「一定要成仙,才能逍遙自在嗎?」
「......」梁萱沉默,許久才低聲道:「我不知道。」
「一般人所謂的想要成仙,事實上是想要長生不老吧。」柳御行道:「成不成仙,需要天時地利;但逍不逍遙,其實只在一念之間。」
「......紅塵多事,總拂心。」梁萱黯然道。
柳御行順順梁萱滿頭青絲,汗水濕了她的雲鬢,柳御行取出雪白的絲帕,輕擦梁萱額角。
「梁姑娘,妳仔細看『仙』這個字。」柳御行道:「人入山便可成仙,妳知道為什麼嗎?」
梁萱垂首吟唱:「興亡千古繁華夢,詩眼倦天涯。孔林喬木,吳宮蔓草,楚廟寒鴉。數間茅屋,藏書萬卷,投老村家。山中何事?松花釀酒,春水煎茶。」是張可久的曲。
「梁姑娘文武雙全,佩服佩服!」柳御行燦爛一笑,宛若潘安在世。
梁萱厥嘴道:「哼!你這傢伙,盡會說些好聽的。」話位說完,忍不住笑出聲來。
「是阿,要是能像這樣多笑笑就好了。」柳御行道:「妳出落得這麼漂亮,老繃著臉太可惜了。」
笑聲暫歇,梁萱那靈動的秋水望著柳御行。
「就是幸福才會笑。」柳御行道。
「......人入山便可成仙」梁萱道:「......柳少俠,你願不願意跟我ㄧ起入山隱居呢?」
「當然,能跟你一起過逍遙日子是我的福氣。」柳御行若有所思的道:「但是時候還沒到。」
「為什麼呢?」梁萱問。
柳御行定睛望著她,柔聲道:「未經紅塵歷練,又怎能看破紅塵呢?千山萬水,你年紀輕輕的,該去見見這個大千世界。」
「但是,我會怕......」梁萱道。
「妳怕什麼呢?」柳御行心中情感翻起滔天巨浪,擁她入懷,在她耳邊道:「有我陪著妳,妳再也不必怕了。」
就是在那個午後的鴛鴦池畔,他們把他們的一生託付給了對方,生死相許。
後來數年,兩人闖蕩江湖,明白了許多事,看清了許多事,雖然許多年幼時天真的理想因此幻滅,有時也會因事態炎涼而心寒,但只要有對方在身畔,他們就能堅強走下去。
直到有一天,柳御行身重劇毒,無藥可解,只能靠一種藥草維持幾年,生年已所剩無幾,這時他們才又想起那時的約定。
梁萱簡直崩潰了、心碎了,日夜悲泣,柳御行輕聲道,時候到了,我們可以去山上,但那之前我還想再去賞一次鴛鴦。
梁萱含淚帶著柳御行回到鴛鴦池畔,鴛鴦群依然相依在池中。
「只羨鴛鴦......不羨仙。」梁萱哽咽道,這句話,在此時終於脫口而出。
「終於明白......了吧......」柳御行虛弱的笑著。
「到山上去吧......到山上去,一切都會好的。」梁萱漠然道。
於是兩人在山腳下的一個小村成了親,到山上隱居了數年,也過了數年繾綣萬千神仙眷侶的生活,一日,入眠時梁萱不知為何感到惶恐不安......。
結果,那夜之後,柳御行再也沒醒來。
情難卻 情相牽 只羨鴛鴦不羨仙
今生緣 來生緣 難分難解
今生戀 來生戀 莫讓纏綿 成離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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