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章六十、四靈服膺

 

巨人不假思索的就執起長槍向四人砍去,但青竹更快,高高一躍,新月狠狠地朝巨人的手臂削下去。也所幸巨人身軀笨重行動不快,碎痕、夜璃和沁雪趁隙逃開了。

新月和巨人的鎧甲之間擦出金屬相碰時的火光,硬度似是不分上下,新月飛刀被彈開了,青竹只得一個翻滾落地。

不死心地,青竹一陣助跑,盡全身之力扔出飛刀,那動作神情都酷似當年丟擲飛來骨的珊瑚,角度精準地劃過巨人的脖子,沒想到,這巨人不只鎧甲硬,皮也厚,竟然只像擦破皮似的,也不見有一滴血流出!

巨人一聲怒吼,速度增快了,右手揮著長槍,左手直接朝青竹抓來。青竹看到鋒利的新月刀加上那種力道竟然只能擦破一點皮,不禁有點難以置信,眼見如來神掌般的巨手海嘯般蓋過來,也顧不得去接迴轉的新月了,倉皇跳開。

同時,碎痕的雙刀一直徒勞無功的硬砍著巨人的一雙赤腳,上面雖然有些刀痕,卻也沒造成什麼傷害,巨人沒抓到青竹,抬起右腳要踩碎痕,碎痕急往旁邊衝。

夜璃抿了抿嘴,舉起銀翼牙,助跑後向巨人的小腿砍去,巨人又想抬腳去採夜璃,不料,銀翼牙削過巨人小腿的瞬間,鎧甲上發出了「庛─」的聲音,然後新月也奈何不了的鎧甲和皮膚,好像豆腐似的被劃開,竟濺出了鮮血!

巨人一聲怒吼,一手向夜璃發狠揮去,另一隻手去按住自己腿上的傷口,夜璃大概也沒料到銀翼牙竟如此的鋒利,愣了一愣被巨人的手拍了開去,急忙翻滾落地。

巨人傷口的血不再噴濺之後,雙手忽然合攏,竟比出結印的手勢。

「難道這怪物竟也是個忍者?」青竹心道,此時他已把地上的新月重新拾起,伺機而動。

此時,一個駭人的巨型龍捲風被巨人從虛空之中喚了出來,這可不是像之前一樣普通的龍捲風了,其中夾雜著無數的風刃,速度更是無與倫比,位置首當其衝的碎痕,刀都還未舉起就被狠狠刮傷,一時之間傷痕累累,所幸那巨大的力量也恰巧將他彈開了,驚人的力道哪裡是凡人能承受的?一陣撕心裂肺的痛感襲上來,右腳大腿骨似乎斷了,動彈不得。

然那強大結印的攻擊尚不止此,一個三角形泛著碧光的平面,像結界般在巨人面前展開,從那三角形平面中,一個碧色、發出呼呼風聲的球狀物,彷彿從未知空間而來,又朝碎痕那兒發射去!青竹奔過去,但那幾毫秒根本容不得他將刀舉起來,球狀物撞上他的右手,只聽得他一輕聲的慘呼。

要知道,內斂沉穩的青竹很少在受傷時發出聲音的,可見這一擊的疼痛有多劇烈。

飛刀「匡」得一聲掉到地上,左手摀著血肉模糊的右手上臂,彎腰蜷縮在地,他勉強閃過,球狀物總算因為他的阻力些微改變了角度往上,削下了他頭頂的幾縷青絲,幾滴血從額頭上流下,劃破了俊秀容顏,而球狀物力道絲毫不減的飛向無限遠方。

那三角形仍在醞釀攻擊,這次形成的球狀物更大,風聲極為刺耳,瞄準的正是一旁的夜璃!

青竹艱難地抬起頭,雙腳不知哪來的一股力量,武器也不拾了,衝到夜璃身前,背對那駭人的球狀物,竟要以血肉之軀去阻擋這他已領教過一回的可怕力量! 

「竹哥!」被他護在懷裡的夜璃,這聲撕心裂肺的呼喊,直令人心與俱碎!

千鈞一髮之際,白虎忽然出現在這對落難鴛鴦之前,巨大的球狀物隨之消弭於無形。

雙眼緊閉的二人,一秒後才雙雙疑惑的睜開。意識到危險已不復在,青竹再也承受不住疲憊、虛弱與疼痛,倒在夜璃肩上。

巨人消失,只餘戰神白虎虎鬚飄飄,看著昏過去的青竹良久,喃喃道:「此人武勇堅毅,而身為男兒,更難得的是不只重義,而亦長情,實值得擁有更強大的力量。」

語落,一抹氤氳的金光泛在青竹全身,白虎魁武的形象消逝在空氣中,留下一撮雪白的虎毛,雄厚的嗓音仍迴盪著,道:「此人甦醒復原後,將獲得本座贈予的仙靈之能,那是凡人沒有的力量,要怎麼運用,能不能用得妥當,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。」

「取神虎爪,四靈服膺。神虎再臨之日,就交予你們了!」清風拂面,暮鼓晨鐘般的聲音,宣告著他們的使命。

 

 

這場戰鬥,碎痕和青竹都受了重傷,多虧沁雪聰慧,利用樹林木材固定了骨折處,和夜璃二人小心的搭著煙嵐將兩人運回洞穴。

沁雪先處理了傷較重的青竹,他直到現在都還昏迷不醒,夜璃憂心已極,但也只能靜靜地在一旁守候。

青竹手上的傷包紮妥當之後,沁雪也過來處理碎痕骨折的腿。

「謝謝妳…」碎痕對正在替自己包紮上藥的沁雪道。

「謝什麼,我…我都沒能幫上你們的忙。」沁雪愧道。

「妳現在不就在幫我們的忙嗎?」碎痕溫柔的道。

「這又沒什麼。」沁雪轉過身,黯然嘆息。

「沁雪姑娘,妳怎麼了?」碎痕慢慢起身,道。

「碎痕…你為什麼都不直接叫我名字?」沁雪疑惑的道,看她的表情,是真的單純疑惑。

「我…可以嗎?」碎痕臉上泛起血色,頭偏過去看相別處道。

「有什麼不可以的。」沁雪側臉看著火堆,忽明忽滅的火光下看不清楚表情。

「妳…還好嗎?」碎痕又問。

「你們傷得這樣重,我又怎麼能安好…」 沁雪心下難過,收起包紮剩下的布和藥材,小聲地道。

「要是,我能再更強一點就好了。」碎痕深深一歎,一臉愧疚道。

「我不是怪你的意思…」沁雪意識到他的自責,忍不住又回到他身邊,道。

碎痕搖搖頭,道:「其實,真正的拖累,是我吧…」

「別說這種話…」沁雪安慰道,卻不知怎麼說才好。

「我從來沒真正幫上什麼忙,只是害得竹師兄老是為了我受傷,莽莽撞撞害大家擔心。」碎痕又緩緩躺回地上,別過頭去似乎不想看到沁雪的臉。

「…」沁雪一言不發,閉上眼。

忽然,那她被虎羅剎擄去洞穴的畫面浮現,絕望之際,一個帶著雙刀的小少年出現在眼前,奮不顧身的與妖怪搏鬥,那種知其不可為而為之的表情,令人動容,令人印象深刻…

她是個養在深閨中的千金,從小眾人對她畢恭畢敬,爹娘雖亦對她呵護備至,但公務繁忙,很少有時間陪伴在她身邊,她從未感受過這種如此被重視的感覺。

危難之際,那些服侍她的、她所熟悉的人都已不在時,這個小少年依舊一直陪在她的身邊,從沒有人像他這樣關心她的事,在她有危險時,在她不在他身邊時,總是焦急得有如熱鍋上的螞蟻,而自己何曾真正對他表達過體恤與感謝之意?

「碎痕…你絕不是拖累,因為…」沁雪繞到他另外一邊,看著他稚氣的面容,道:「沒有你,我活不到今天,你一直待我很好很好,你是我…」

碎痕眼睛睜得大大的,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不由自主的紅了臉,不禁屏氣凝神聽她接下來要說的話,但又覺不好意思,目光飄向山洞外面。

「…很重要的人。」沁雪吐出這句話時,聲音如蚊蚋一般,亦不敢看碎痕的臉。

 

拭淨了青竹臉上怵目驚心的血跡和髒汙,手臂深可見骨的傷口,也已經包起來了,但是那椎心之痛仍在,夜璃豆大的淚珠又落在他的面容上。

子時三更,夜靜得令人窒息,只有已沉沉睡去的碎痕,粗重的呼吸聲。

幸好沁雪幼時博覽群書,醫術了得又熟記家傳秘方,為碎痕和青竹在骨折處敷上靈藥之後,估計可在數週內痊癒。

一分一秒的煎熬,彷彿已經過了好久好久,那沒有動靜的臉龐,先是眉頭皺了一下,終於,星空般的深眸開了一道縫,緩緩睜開了。

「你…很痛嗎?」夜璃心疼的道。

青竹極輕的搖搖頭,輕聲道:「別哭,沒事…」伸出左手牽住了她下垂的手。

「你…你怎麼可以、怎麼可以用身體去檔?笨蛋!」夜璃抽回手,又是生氣,又是傷心,哭著怒道。

青竹見她這樣生氣,便忍不住想起身安慰,壓根兒忘了自己身上負傷,一不小心動到右手傷口,登時痛徹心扉地皺緊了眉頭,夜璃急忙幫忙支撐他的上身,道:「你不要亂動!大、笨、蛋!」

她的手微微顫抖著,緊緊挨在他身邊,慢慢讓他的腰背靠到穴壁上,另一隻手撫著那因疼痛而扭曲的面容,哽咽道:「拜託你…不要讓我這麼難過好不好…」

「小璃,對不起…我保護不了妳,還讓妳難過傷心…」青竹將頭挨在夜璃肩上不肯動,心比傷更痛,淒然道。

心揪著,有點氣對方讓自己陷在心焦、心疼的情緒裡,又不知怎樣說才能令對方心裡好受些。

「胡說,我這不是好好的…」夜璃輕輕的反駁道,攬著他靠在肩上的頭,淚停不下來。

「若不是神獸收手,我們恐怕都不能倖免…」青竹幽幽的嘆道。

「你別再說了…你再說,我…我可要生氣了!」夜璃蹙眉道,梨花帶雨般。

「那妳也別再哭了,不然,我也要生氣啦。」青竹在她耳畔輕笑的道。

「我…我才不管你呢,你倒是生個氣來看看。」夜璃哭得臉紅通通的,嗔道,模樣惹人憐愛。

青竹聞言,故意抬起臉,用力皺起鼻子,眉頭鎖在一起,鼻孔張大噴氣,像一隻鬥牛般。

「…噗!」他逗得夜璃不禁破涕為笑。

「看妳,又是哭、又是笑!」青竹糗她。

「…哇!」夜璃不知怎地又想哭了,緊緊抱住了心愛之人。

「小璃…竹哥哥的傷很快就好了,乖乖睡覺吧。」青竹左手摟著這愛哭的孩子,輕道,氣音呼在滿是涕泗的玉顏上。

「嗯…」靠著山壁,兩人相倚著,終於睡著了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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