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弦一柱思華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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章四十六、少年行


用完飯後，沁雪說想靜一靜，走回天澗城的廢墟中，坐在墳堆之間，默默不語。

「我還是去看看她吧。」夜璃沉默良久之後，走向沁雪道。

碎痕拿出刀來，在原地比劃了起來，青竹則應他的要求在一邊指點一二。

「這個動作肩膀要下沉一點，力量集中在右手臂，左腳的重心也要紮穩…」青竹調整了一下碎痕的動作，指導道。

「嗯…」碎痕又比了一次，但似乎力不從心，青竹道：「你也不用太勉強，你上山也不過數個月，這些基礎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打好的…」

「竹師兄也不過就比我早幾週上山嘛，可是…」比我強太多了…碎痕在心裡不甘的嘀咕。

「我不一樣啊，我娘是驅魔師，我從小就開始練武了…」青竹抓抓頭，無奈地解釋道。

碎痕撇撇嘴，又很努力地再做一次，青竹鼓勵道：「嗯，這次好些了。」

「……」碎痕垂下手，吁了一口氣。

「你怎麼了…？」青竹問。

「沒有…」碎痕看向沁雪和夜璃那邊，道：「…只是想到師父老是說我行事莽撞，有勇無謀，突然覺得師父說的一點都沒錯…如果沒有師兄你，我一個人肯定就帶著兩位姑娘去溪木寨送死了。」

「你今年才十五歲吧？」青竹忽問，歛眉道：「我在你這個年紀也是這樣的，可是長越大之後，越明白，這世界很多事不是肯相信、肯努力就可以達成的。」

「竹師兄，你真的才十九歲嗎？」碎痕歪著頭看向青竹的臉龐，道：「講話像九十歲的人一樣…」

青竹噗哧一笑，輕道：「四年的時間可以改變很多事的…」說著說著眼神往夜璃那邊飄去，又隨即收回目光。


星光點點還是那麼美麗，悲傷卻仍殘酷的籠罩著這位嬌貴千金小姐。

夜璃悄悄的走到她身邊坐下，沒有說什麼，只是陪著她。

「…我從小到大幾乎沒有離開過天澗城，」沁雪低低地道：「第一次離開家，也是被迫的，怎麼知道回來就變成這樣…」

「沒有什麼是可以預料的，人能做的也只是走一步算一步而已…」夜璃輕道。

不知是否認同，沁雪不答話，低下頭埋入雙膝中間，茫然地看著墳上的鮮花。


第二天，夜璃拿出應求天書的全文，眾人開始討論該往哪個方向走。

幻幽之境，萬求之應。致斯毅人，逆天密令。落華飛揚，東風盈盈。取神虎爪，四靈服膺。永春谷底，雨過天青。

「落華飛揚，東風盈盈…」夜璃自言自語。

「取神虎爪，四靈服膺…」青竹低吟，閉著眼，若有所思。

碎痕琅琅上口：「幻幽之境，萬求之應…？」

聽他唸著，眾人皆搖搖頭，心裡一同想，真是可憐，抓不到重點的孩子。

「永春谷底，雨過天青…永春谷？」沁雪睜開眼，道：「難道是那個永春谷？」

「有什麼線索嗎？」青竹急問，只聽得沁雪道：「我聽過永春谷這個地方，但我一直以為那只是個傳說…據說在西方的暮鐘山附近有個永春谷，長年氣候如春，開滿了花，所以附近的村莊都沉浸在濃郁的花香中，但是並沒有人真正看過這個地方…」

「目前我們也沒有什麼頭緒，只能先碰碰運氣了，」青竹道：「碎痕，請煙嵐載我們去一趟暮鐘山吧。」

碎痕點點頭，朝天上一陣長嘯，不久之後，煙嵐果然從雲層中緩緩降落，有如仙獸降臨。

「這樣會不會太重啊…？」四人坐定後，青竹撫了撫煙嵐雪白的羽毛，憂心地問道。

「呦，煙嵐你聽，竹師兄太低估你囉！」碎痕笑道，煙嵐發出不高興的咕噥聲，猛然凌雲飛起。

「我不是這個意思─」不等青竹解釋，煙嵐已經毫不費力地飛上了天，牠要證明牠可不是一般的動物呢。

然而暮鐘山離天澗城十分遙遠，煙嵐再厲害也無法一次就到，飛了半天，他們停留在一個村莊，找了一家客棧打尖。

「客倌要什麼？」小二一張臉笑得開懷，問道。

「請先上一桌簡單的飯菜，給我們兩間雙人房，麻煩你了。」青竹禮貌的道。

「哪裡，客倌請坐，飯菜馬上來。」小二滿臉堆笑道。

於是四人坐下來，好好吃頓飯，沁雪心情依舊低落，吃得不多。

此時，三個虎背熊腰、打扮怪異的男子，走進店裡，點了最昂貴的酒菜，不顧他人側目大口吃喝了起來。

而沒有人注意到，其中身材最高大的那個人，一直向青竹他們那桌偷眼瞥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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