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弦一柱思華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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章三十、傾情


「誰？」夜璃的聲音穿過房門傳了過來。

「是我…我、我是青竹。」青竹緊張萬分的回道。

「…有什麼事嗎？」在房門另一頭夜璃略微驚訝的神情沒有被青竹看道，只傳來淡淡的問句。

「我…我要上山拜師學武了…」青竹試著把事情說的無足輕重一點，但這很顯然是件大事：「我只是來告訴妳一聲。」

「你說…什麼？」這次夜璃的訝異可藏不住了。

「夜璃，妳要保重…」心中一陣輕微酸楚的疼痛，青竹沒勇氣再重複一次他的話，只道：「我…」

他止住了聲，好像有很多話鯁在喉頭，卻又覺得腦袋一片空白，只感覺的到一股悲傷的離情在胸臆間漫開…

輕輕地，把手放在木質的門上，真不知，該怎樣才能跟她的心更接近一點。

一道門，門內門外，隔絕了多遠的距離！

「夜璃，」青竹總算理完千頭萬緒，吐出一句完整的話：「我不知道妳從什麼時候開始，對每個人都這樣…我也不知道為什麼，但是…」

房內一陣靜默。

「我希望妳知道…有很多人，」青竹低低的道：「希望妳能過得快樂…」

房內仍是一陣靜默。

「我這次去，就是希望我能帶給人們更多快樂的笑容，」他的拳頭握了起來，堅定道：「驅走他們心中的陰霾和苦痛，把幸福寧靜還給他們。」

房內似有若無的，傳來輕歎的聲音。

「但是…」原本稍微高昂起來的情緒又轉為低落，道：「我沒有把握，我學成下山之後是否能夠驅走妳心中的痛…」接下來這句，語氣非常的乾澀，帶著怨，卻沒有恨，聽著更令人胸口脹痛：「因為妳從來不肯跟我說…妳什麼都不告訴我…」

他停了一下，張開口，欲語，淚卻先下…

屋內的她，究竟有沒有一點動搖呢？

「夜璃！」他努力抑制自己不啜泣，清楚的道出他最後的微小請求：「我能不能…看看妳？」

咿呀一聲，夜璃大力地拉開門，淚眼婆娑的直直看著他，撐著眼簾不肯眨眼，生怕眼淚會不爭氣的落下。

兩個人都不知道該說什麼，只是看著對方的淚眼，看能不能從中讀出訊息。

有些什麼，在腦中、胸口、心上，不知不覺起了化學變化…

在他們之間存在的，不是什麼虛無飄渺、驀然出現的感情，是踏踏實實，猶如手足一般，不求回報的情誼。

一段溫存的沉默之後。

青竹抹了抹臉，從胸襟中掏出精巧的瓷兔，非常緩慢的，輕輕執起她的手。

任她再怎麼鐵石心腸，此時也真的不忍心，再去反抗這絕對的溫柔了。

他撥開她的纖纖手指，把兔子放在她手心上，吸了吸鼻子，故作輕鬆的道：「妳很喜歡兔子吧？這可是日晴村的手藝呢…」

夜璃不語，青竹這才想起了他該做什麼，從胸襟中掏出那條原本包著兔子的美麗錦帕，去拭她那白玉般的臉上，一串串的珍珠。

「你…你會回來嗎？」夜璃看著他，這前所未有的柔軟聲音，淒淒婉婉。

「我會。」他將她的手指握住他的禮物，另一隻手又握住她的手。

她點點頭，頓了一下，又道：「早點回來。」

她的眼神向下，視線投向地板。

她不能告訴他，她的生命已經不長了。

「夜璃？」青竹察覺她神色有異，疑惑問道。

「…既然已經決定就不要再婆婆媽媽的了。」夜璃若無其事的抬頭道：「不早了，快回家睡覺吧。」

「嗯…」他放開她的手，向後退一步，神情依依。

「再見。」兩人互道，青竹朝大門緩緩走了幾步。

「青竹…」夜璃又叫住他，青竹急忙回頭，只見她低著頭道：「謝謝你…還有，」門虛掩著，最後一句伴著門闔上的聲音：「…對不起。」

青竹想了想，以為她是在為她之前的冷淡向他道歉，沒有多想，轉身走出大門。

門內的夜璃癱倒在床上。

這一夜，她含糊睡去，而淚，似乎整夜都沒有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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